文、图/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李贤、冯嘉敏
1、2、3、4、5……急促喊数声中，配合进行一分钟100~120次的胸外按压，持续13分钟……今年中秋节前一天的下午，深圳某酒店泳池旁，佛山市中医院的屈燕飞半跪在地，边按压边喊数，而远在佛山的医生黄少娟，则用微信视频大声向现场发送指令。惊心动魄的13分钟，她们通过手机视频远程沟通，联手进行了一次完美的急救，将一名溺水的6岁男孩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。
当男孩侧头从口中吐出积水时，黄少娟长松一口气，挂了电话，她回头才看到家人惊呆了的表情，“他们只听到我一直大声喊数”。昨日，记者独家专访了救人的两名佛山医生，还原救援的惊险场景。记者了解到，该男孩得救后正在医院进一步恢复，除有合并肺炎外，暂无大碍。
这是救人的节奏
更是动人的频率
“跟着我的节奏来按压，1、2、3、4、5……孩子太瘦，也不能太用力”……黄少娟大声发出简洁的指令，现场急救的屈燕飞有条不紊地执行。
泳池溺水
男童被救起时 已没了呼吸
刚刚过去的中秋节假期，在佛山市中医院工作的屈燕飞与家人来到深圳度假。9月23日下午，屈燕飞与丈夫一同到下榻的酒店游泳池游泳。“当时游水嬉戏的约有30多人，其中包括不少小孩子。”屈燕飞回忆。
“快救人啊！有人溺水了！”现场突然响起求救的呼声。屈燕飞听到后，赶紧跑过去，溺水的是一名小男孩，刚刚被从泳池里捞了出来，就躺在池边。“只见他全身发紫。我迅速检查他的身体，发现已经没有心跳和脉搏。”屈燕飞马上为小男孩做心肺复苏。
“我不是在临床一线工作，虽然也参加了很多急救培训，但是并没有现场急救经验。”屈燕飞是佛山市中医院党委办主任，虽然是护理专业毕业，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同事黄少娟，立即向她电话求助。
黄少娟是佛山市中医院服务拓展部副主任，原急诊科资深护士长，拥有丰富的临床急救经验。“我对她的经验和能力很有信心，而且多一个人参与救助就多一分希望。”屈燕飞说。
在距离事发地点150公里的佛山，16时57分，黄少娟身边的电话响起，多年的急诊科从业生涯养成的习惯，她马上接听了电话。
“黄主任，我们在抢救！”电话那头，屈燕飞语气急速地向她求助。黄少娟顿时清醒了，她马上冲到信号比较好的阳台接听电话。
视频救人
她在佛山发指令 她在深圳按令施救
争分夺秒的远程急救上演了。屈燕飞的丈夫将电话放在屈燕飞的耳旁，黄少娟一边询问情况一边指导救人。“首先让周围的人赶快离开现场，无关人等不要靠近，让空气流通”“按压频率100~120次/分钟” “查看气道是否有异物？打开气道通气”……这段通话持续了4分47秒，孩子还是没什么动静。
因为现场比较嘈杂，屈燕飞和黄少娟决定马上切换成微信视频，这样，黄少娟就能更清晰地看到现场的救助情况和孩子的状况。“我看到小孩身体很瘦弱，一动不动地躺着，脸色青灰得吓人。而小飞的按压节奏有点偏快，估计是有点紧张。”黄少娟让她保持冷静，并为她喊按压节奏。
大概按压到第10分钟时，屈燕飞对黄少娟说，她看到小孩的嘴角好像冒出了一点气泡，黄少娟马上观察。“我看到孩子脸色稍微好点，他的小手又轻微动了一下。”黄少娟知道，孩子很快会吐水了。此时，她担心小孩吐出来的水又返呛回肺内，于是大声喊：“快，把孩子的头侧向一边”。
两三分钟后，小孩终于呕吐了，第一次吐出一点唾液和血丝，第二次吐出些胃内容物，第三次则吐出大量淡啡色的水样液……大量的水吐出来后，不到半分钟，孩子脸色红润了起来，眼睛也会微微动了。
黄少娟让屈燕飞暂停按压，检查小孩的颈动脉和瞳孔、呼吸是否恢复。屈燕飞检查判断，确认孩子已恢复心跳和呼吸，只是还很虚弱和无力。这时，大家紧揪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下。此时，急救医生已赶到现场。
17：11，视频通话结束。在救护车上，小男孩已经苏醒，并能向医生说出自己和父母的名字。
创造奇迹
超过急救4分钟黄金时间 溺水男童曾做过先心手术
中秋节后上班的时候，屈燕飞和黄少娟联手远程救人的事迹在同事之间传开。记者昨日采访了这对默契拍档。回忆起当时的救人场景，屈燕飞至今心有余悸。“幸好当时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参与急救，除了求助同事外，现场也有两三个人帮忙。”屈燕飞说，正是大家齐心协力，才完成了这次惊心动魄的生死救援。
这个过程中，最困难的环节，是屈燕飞按压到差不多七八分钟时，发现小孩仍没反应，而身体发紫在加重。“我十分害怕他就这样过去了，我边按压边喊，你一定要挺住！”她回忆说，“幸好黄主任一直通过电话指导、打气，帮忙不断喊数，我才能很快控制好按压的节奏和按压深度。”
黄少娟称，此次的抢救非常及时，处置和判断很到位，呕吐物也很好地清理了，没有造成二次伤害。“我俩的配合还是很默契，没有因为空间的距离产生延误。我的指令她执行得非常好，现场操作也很棒。”黄少娟表示，救援过程最怕断线。
事后，屈燕飞听酒店方查阅监控录像后反馈，监控看到孩子沉入池里时间有两分多钟，再加上监控未拍到的以及上水后拖延的时间，可能已超过溺水急救4分钟黄金时间。而且据反馈，孩子此前还做过先天性心脏病手术，伴有心功能不全。
“在这种情况下还救得回来，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。”她俩感叹。
建议 基本急救知识应掌握
如果溺水者被人救上岸，呼吸心跳已经停止了，作为非专业人士，该怎么办？如果平日学习并掌握了急救知识和技能，或许就能在危难时刻救人一命。
“我觉得远程求助急救的方式值得赞许和推广，特别是遇到溺水的情况。当然，施救者最好具备一定的心肺复苏知识，如果能通过远程视频方式求助到拥有丰富急救经验的医生朋友，那就更有可能为溺水者挽回生机。”黄少娟认为。而最终的救助效果，要看现场施救者的操作情况、远程连线的医生的急救经验，以及医生对救援现场的控制力。
黄少娟建议，市民应学习急救技能，最基本的就是心肺复苏术，在危急的时刻，有很大机会能够救人一命。“至于普通市民，遇到类似的状况，首先要马上打电话给120求救，其次大声向周围群众呼救，问一下现场有没有医生或有相关经验的人可以参与急救。”
案例 120电话指导家属 现场施救挽回生命
事实上，通过“120”急救电话进行急救指导，并成功挽救患者生命的案例屡见报端。去年2月，惠州市一名18岁女性因一氧化碳中毒而昏迷，惠州120急救指挥中心接获报警后迅速指派了车辆，并在电话中指导家属，在救护车到来前做了20多分钟的胸外按压，为挽救患者争取了宝贵的时间。
本月初，江苏一名2岁的幼儿在家中吃哈密瓜时不慎被卡喉，家长紧急拨打120急救电话，调度员一边调派急救车辆赶往现场，一边指导家长采取背部拍击法的急救措施。几分钟后，急救医生到达现场发现，幼儿气管内的哈密瓜已被家长拍出，孩子无生命危险。
